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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信息

裴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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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

出生年份:1940年

籍贯:湖北省

擅长:国画

毕业院校:广州美术学院

任职机构:中央美术学院

学历:未知

裴建华:一幅作品的回忆

时间:2014-12-25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陈博

  导言:裴建华,1940年生于武汉,曾为深圳市美协副主席及首任深圳美术馆馆长,创作了大家熟识的被誉为“红色经典”的油画作品《西沙女民兵》,亦为深圳美术馆及深圳文化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作为老一代的深圳艺术家,他的创作代表了深圳“本土”艺术的一个方面,也见证了深圳的艺术发展。


裴建华-黎寨曙光-油画

  油画外的求索

  “何谓文人画?即画中带有文人之性质,含有文人之趣味,不在画中考究艺术上之工夫,必须于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文人画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盖艺术之为物,以人感人,以精神相应者也。有此感想,有此精神,然后能感人而能自感也……”1921年,在中西画论争达到白热化时,陈师曾在他的《文人画之价值》一文中用着略显古旧的文言,以平和的姿态阐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当下意义;在以当时西方最新美学成果解读中国绘画、用中西共存的人文精神认证文人画价值的同时,也创造性的赋予了“文人画”更为广阔的含义和更广阔的群体基础。时过境迁,当如今人们日益开放的心态足以提供各画种、各门派、各观念以发展之地时,陈师曾笔下“文人画”的含义也到了再一次扩延其范围的时候了,突破艺术门类的界限,成为“大艺术”共有的美学原则之一,而非不作反抗的怜悯低鸣。

  写下上段话并非一时凭空之念,却是在采访了深圳美术馆首任馆长裴建华、遍观其现有作品后的感想。裴建华的主要精力虽在油画创作上,却于画里画外无不透露着陈师曾笔下的文人气质,我想,拿“文人画”关照裴建华的创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裴建华1940年出生于武汉的一个中医家庭,童年适逢解放战争时期,动荡的局面使所有的新式学堂瘫痪了。借助于其父亲的关系,得以入学私塾,那里的传统式教育,让裴建华经常执毛笔书写,所习古文的朦胧感营造的无限遐思空间和不同于白文的优美字句组合方式更是无限的开拓了他的想象力,据裴建华回忆,一次“父亲教我张继的《枫桥夜泊》,读到‘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时,一种由诗意转化而成的画境美深深地触动了我”。平素家中良好的文化氛围也造就了裴建华对于优美和谐的向往,其父在维持家庭的生计之余,会画上几笔花鸟、写一些书法作品,偶尔的朋友雅会也让幼年的裴建华铭记在心:“家里的朋友送给我父亲一个条幅,单单宣纸的质地就让我觉得很有味道,上面写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我那时便是知道这些章句的,字写得很美、很好看,我就有兴趣了,学的是你喜欢的就有动力……”

  长大以后,裴建华着迷于十八、十九世纪的俄罗斯文学,像屠格涅夫的《猎人日记》、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以及托尔斯泰、契科夫等作家的作品,喜爱着里面对正义的倡导、对崇高的向往、对弱者的同情、对向善的提倡,喜爱到省下微薄的钱去买,即便在吃饭时也看着不放的境地。裴建华自言:“中国的古典文学、接触到的外国文学以及儿时对书法国画的临习对我的影响非常大”,这种影响不仅体现在他个人的行为修养上,更是融入他的油画创作,而这种融入可说是一以贯之的。我们能够很容易的从裴建华的各时期作品中发现这种影响,“每一幅油画都有着一个主题,有一个诗情,如《春雨江南》《江南三月柳如烟》《雨歇》……我很享受这个,一种诗意的情怀。”

  岁月荏苒,很快的,时间到了“文革”的末期,也是裴建华即将迈入艺术创作自觉的时期,在此阶段,“裴建华”,这个名字被国人记住了。

  作为纪念的红色经典

  1974年,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的举办地中国美术馆的大厅里,三幅作品成为观众目光的焦点:一幅是邓绍义的油画《我们见到了毛主席》,描绘了三个红卫兵女孩见到毛主席之后打电话告知他人的喜悦画面;一幅是大批判,批判了资产阶级的路线;再一幅便是裴建华创作的油画《西沙女民兵》,这件作品是那么的有名、那么的富有代表性,以至于在谈到裴建华时,首入脑海的不是他的相貌、他的事迹,却是被熟知替换掉了的《西沙女民兵》的图像印记,在人们心目中,仿佛不是裴建创作了《西沙女民兵》,而是《西沙女民兵》成为了裴建华。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1962年,毛泽东所作的《为女民兵题照》一诗站在新的起点上,以平等为出发点重新定义了几千年来中国社会通过一系列褒奖、惩戒、宣传等手段对“女性”这一含义的意识形态塑造,在这里,至少是在毛泽东的诗句里,女性开始趋同于男性,并具备男性所拥有的品质:阳刚、威武、飒爽英姿……

  裴建华笔下的西沙女民兵符合了新中国的新女性形象,自然,这件作品一经展出,也为他带来了无上的荣耀。发表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油画人物选》《1976年画板样》等诸多报刊杂志上,出版为年画在全国发行,甚至被刊印在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印出版的小学课本扉页,成为教育祖国下一代的“红色经典”。

  创作这幅作品有着特定的历史背景,1974年1月15日,我国南海受到南越伪军滋扰,影响了渔民的生产,南海军民对入侵中国西沙永乐群岛海域的南越伪军进行了自卫反击并取得了胜利。恰逢建国二十五周年美展,那时裴建华作为海南军区的军旅画家,接到创作任务已是4月,而8月就要将作品送到北京参加全国评选,作品展出后——因特殊的时代背景——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江青等人也参观了画展,由于江青对南海女民兵的题材十分感兴趣,她自己也拍过南海女民兵的照片,所以在裴建华的《西沙女民兵》作品前逗留了二十多分钟,对女民兵的服饰及画面效果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认为画面云彩太满,应稍减弱一些以突出女民兵的形象。尽管多少有点不乐意,裴建华也不得不于晚上展馆关门后加以修改。

  不可否认,这件作品是裴建国引以为豪的创作记忆,但他却从不拿来加以炫耀,因为他很清楚“……从艺术上讲没有什么的,那是奉命创作,是一个阶段、一个符号……”当然,一件艺术品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它的艺术性上,也同样的体现在它的文献价值上;之于裴建华个人,更是承载了他的艺术创作的阶段成果,从某种意义上讲,《西沙女民兵》代表了那个时代,也成就了作者的一度辉煌,成为他心目中难以忘怀的红色记忆。

  裴建华 眼中的深圳机会

  回望早年,1964年裴建华从广州美术学院毕业,之后参军入伍,在海南军区政治部从事美术创作。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1985年转业至深圳来到深圳美术馆工作。那时,深圳美术馆还叫深圳展览馆,是深圳很早的一个艺术品展览机构,裴建华到来的第二年才更名为深圳美术馆。这个展览机构虽然不大且位置偏僻,得益于国家的政策以及毗邻香港的地缘优势,却吸引着全国的目光,包括一大批著名艺术家,成为全国艺术家试水寻求机遇的场所,据裴建华介绍:“……深圳太年轻,没有文化积淀,这个美术馆在那时是很有名气的,它有名不是因为他举办过什么重要学术展览或是有着健全、现代的展出设备,而是因为改革开放之后深圳成为经济特区,很多外地的画家到这里办了画展,还可以顺道去香港,香港的购买力也比较强,像过去朱屺詹、亚明、吴冠中、靳尚谊、潘世勋,等等,很多人都来过……”

  在裴建华任职深圳美术馆馆长的16年时间里,通过举办各种展览为深圳美术馆收藏了大批艺术精品,丰富了馆藏,也增加了深圳的文化积累。为保证美术馆的运作品质,提升深圳美术馆在国内外的学术地位,也通过采用引进优秀美术理论骨干、委托研究、特聘客座研究员等办法开展学术研究,为深圳美术馆的学术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些功绩大家有目共睹,但裴建华在讲述这些事迹时,更像是在给年轻的一代讲故事,并未将自己摆在美术馆“功臣”的位置上。甚至坦言他任职深圳美术馆馆长期间的很多事迹都是得益于社会、政策的大背景和那一时期人心渴望拓宽眼界、成名得利的社会心理。那时候,深圳不缺少资金,深圳美术馆举办展览申请经费也是没有问题的:“我们1993年到青岛开全国美术馆工作会议,那时候中国美术馆一年都拨不了多少钱,还要交钱给文化部,我们全额拨款”,裴建华说,“当时举办傅抱石的展览,我去南京,傅抱石纪念馆有一批画,南京博物院有一百多张画,还有他家里的画都可以拿来,只不过南京博物院有要求需要有武警站岗,这些对我们来讲都不是问题,所以我基本上挑的都是很好的画……”

  时过境迁,现在的深圳美术馆已经和以往没法相提并论了,“大家”的作品已经很难再向十年、二十年前那样容易引进,“深圳美术馆现在的展情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为什么?人家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内地美术馆规模比这个大,人家没必要非得来这,这里卖画也不如北京、不如上海甚至不如河南……我任深圳美术馆馆长的年代,正值深圳最好的机会,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裴建华感慨道。

  身居馆长职位,过多的行政事务占去了裴建华的大部分时间,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油画创作成为奢望,在工作与绘画间,心理上的权衡长戏不断上演,演至裴建华退休的那年,终于,久离油画的裴建华终于有机会再次迷醉于艺术创作中。

  自在悠然的油画创作

  尽管儿时的裴建华在私塾和家庭的影响下学的是书法、国画,临习过父亲给他的《芥子园画谱》,即便在中南美专附中4年的学习后,由于他的书法和文学功底,也原本打算学习国画;也曾有人建议他学习国画,由于当时受苏联油画的影响,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油画,裴建华回忆说:“当时成绩好的学生都倾向于学习油画,在我表示了自己想学国画的意愿时,一个老师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学国画呢?我们画油画一样可以把国画画好,中国画画得好的都是学油画出身的,像林风眠、徐悲鸿、李可染、吴作人……你将来也可以画国画……’”那一时期的油画都在学习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绘画,这种再现真实的写实主义技法曾在一段时期内吸引着裴建华,直到后来,他接触到了印象派绘画。

  印象派绘画对裴建华油画艺术的影像是巨大的,他似乎在这里找到了自小临习书画时所领悟到的东方精神,一种非匠人勾摩的而是意在笔先、笔笔生发、率性自然的笔法。随着眼界的拓宽,印象派的后继者或者说反叛者后印象派越发的吸引着裴建华。因为尽管他在印象派艺术家的身上看到了与自身暗合之处,但印象派真实再现自然光的原则和谨慎的笔触点染并不足以宣泄自身的情绪,恰恰是在印象派启发下的后印象派,抛弃了这种科学的严谨,走向绘画语言的探究,梵高线条的情绪表达,高更简单明了的形象、大面积的平涂色块造就的精神性传达给了如今裴建华的油画创作以极大的启示。

  或许有人会问,裴建华艺术风格是怎样的?我想他本人更有发言权:“有一个法国的同学说我学苏联和印象派学得很到家,但是没有个人风格,我想他说得也对。我也想过这一点,但是我认为风格不是你刻意去制作的,必须通过你的情感、你的修养、你的长期艺术实践等各方面的探索,水到渠成,不要强求,没有风格也可以是风格!”这让我想到陈丹青说过的一段话,大意是当喜欢一位艺术家,去临摹他的作品时,我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他,这让我感觉很好,即使模仿,但画出来的肯定是自己的东西。我们哪个人又没有过类似的想象呢?一部好的电影,将自己想象成其中的主角;一幅好的画作,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位出色的艺术家正在如何完成它……裴建华并不曾刻意去设计自己的风格,他油画中自在悠然的笔触,表明着一位深受传统文化浸染的74岁油画艺术家在面对纷繁艺术时的平和心态:创作,不再为了传达观念或是证实某家法的高明,仅仅是享受其间的乐趣。

  离行前,特意问了裴建华一句“绘画上您今后有何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老实讲,凭兴趣,很自由的……”裴建华开心得乐了,他是明知道这次到访是要整理成文字的,我惊讶于老先生的真诚与真实,他并未因此刻意准备一些必要的“宏伟计划”,简单一句话,也应了孔子的名言,达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