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的记忆：从热带水果的角度打开全球史
时间：2025-04-14 来源： 雅昌艺术网 作者： 雅昌发布
本次展览由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主办，上海交大-南加州大学文化创意产业学院提供特别支持，陈晓阳、洪荣满担任展览总监，延雨、徐冠勉作为学术主持，张嘉芮担任策展人。展览共分为四个单元——“我的童年，酷热而残酷”“他们的珍宝，奢华而虚幻”“我的现代，平凡而易逝”“朦胧的未来，绿色或金色”四个单元，用展线串联起菠萝走向全球的路线——从加勒比海岛的野蛮生长到夏威夷种植园的集体规训，再到徐闻“菠萝的海 ” 卫星图的规模化生产，见证了菠萝逐渐从殖民者餐桌上的珍稀奢侈品成为滋养全人类的口粮。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现在及未来中，生命之间彼此缠绕、相互干扰。”展览以一种水果的视角重新审视全球发展史。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菠萝的这段发展史，让我们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与不屈，也让我们看到了在人类文明进程中，自然与人类的相互博弈与融合。
前言
我是“菠萝”。我的中文命名，不可避免地会引发对于这一佛教词汇的联想——“波罗蜜多”，意为“到彼岸”，恰正概括了我前半生的命运：随着人类伸向世界彼岸的手，开启了颠沛跌宕的旅程。如今我立于嘈杂人群中，试图睁开我无悲无喜的眼，循着历史刻痕勾勒自己的生平。
我所承载的故事，一如我无法显影的味觉映照，甘美多汁，却在某一瞬间刺痛舌尖。我既是自然秩序的见证者，也是人类欲望的容器：当你触及我鳞片状的表皮，糖分与酸度的平衡间，流淌着《演化的故事》中微生物主导地球30亿年的生命哲学；而我从稀缺奢侈品到日常滋味的转变，恰似《人类新史》揭示的颠覆性真相——社会形态本可多元，等级秩序并非必然。
我以亲历者的身份观照着万物灵长，在热带童年挑剔着日月星辰的滋养，从殖民者的银刀剥开我的金甲开始，我跟随运奴船从热带迁徙到温带，化作易腐的宝石占据着贵族的厅堂，到后来又被肢解罐装而成为滋养人类的口粮。
人类世的碾压，使我抹去了热带的胎记，我被迫改变生存姿态，跨越体征的不断重塑与复现。当我作为食物的价值被发挥到极致，我正在接受更精细的萃取，这具万花筒般的身躯，始终倒映着全球文明的认知褶皱。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现在及未来中，生命之间彼此缠绕、相互干扰。当你跟随我的目光，可以看到我的叩问：一种水果希望去讲述全球历史的独特与缓慢，以及提示要警惕那不知何时、将以何种形式重又挥向人类的镰刀。
基于此，我将带你走进我的记忆，在历史残骸中捡拾碎片化的自己，期待保留我的甜度、酸度和内生的刺，从诞生之地踏上“到彼岸”的旅程，经历我所经历、和将要经历的故事。
法属安的列斯群岛的各种植物和水果
作者：塞巴斯蒂安·勒克莱尔一世 Sébastien Leclerc (Ⅰ)
时间：1667-1671
来源：荷兰国立博物馆
介绍：我在热带雨林中长大，童年的世界是富饶、原始和酷热的。我的记忆追溯至美洲大陆，最早被加勒比海地区的图皮-瓜拉尼(Tupi-Guarani)土著部落发现并驯化。他们将我命名为“Ananas”，意为“优质的水果”或“芳香物质”。 1493年，我的命运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在克里斯托弗·哥伦布(Christopher Columbus)第二次跨大西洋航行期间，他的探险队于加勒比地区图皮-瓜拉尼部落的废弃聚居地与我相遇。这是我首次进入全球视野的时刻，也是我与旧世界结缘的起点。
巴达维亚的市场摊位
作者：安德里斯·贝克曼 Andries Beeckman
时间：1640-1666
来源：Protschky , Susie. Images of the Tropics. KITLV, 2011. p.45.
介绍：我与其他热带水果在欧洲殖民时期的视觉文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被建构为热带地区丰饶性与异域特质的象征符号。在殖民艺术的表征体系中，我的形象被频繁描绘，与其他热带水果一同被刻意编排进热带风情场景中。这一时期以热带水果为主题的静物画呈现出显著的叙事特征：艺术家们倾向于强调热带地区的“自然丰饶”，而刻意淡化农业劳动的作用。这种艺术表现手法遮蔽了殖民财富的真实来源。
皇家园丁约翰-罗斯在伯克郡多尼宫向查理二世献上菠萝
作者：亨德里克·丹克兹 Hendrick Danckerts
时间：约1625-1680
来源：Kaori O’Connor. Pineapple: A Global History. Reaktion Books, 2013. p.22.
介绍：当我引入欧洲后，成为宫廷宴会中的珍稀物品，享有“水果之王”的称号。王室对我的推崇具有双重象征意义：其一，由于我的获取成本极其高昂，拥有和展示菠萝作为彰显皇室特权的重要方式；其二，我作为热带殖民地的产物，象征着欧洲海外贸易扩张和殖民征服的野心。
艾格尼丝·布洛克(1629-1704)，荷兰第一个种植菠萝的人
作者：扬·博斯卡姆 Jan Boskam
时间：1700
来源：荷兰国立博物馆
介绍：约1685年，荷兰园艺家艾格尼丝·布洛克(Agnes Blok)在欧洲园艺史上取得重大突破，成为首个在私人庄园温室中成功培育出结果菠萝的栽培者。为纪念这一里程碑式的成就，布洛克特别铸造了纪念银章。欧洲各国的贵族精英纷纷派遣园艺师赴荷兰学习我的栽培技术，并高价收购已形成冠芽的我的植株。
夏威夷菠萝公司内部
来源：Okihiro, Gary Y. Pineapple Culture: A History of the Tropical and Temperate Zones. Berkeley, Calif.;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10. p.134.
介绍：美国获得夏威夷群岛的控制权后，传教士后裔詹姆斯·多尔于1901年建立了夏威夷菠萝公司，在群岛上将我大规模种植。该公司不仅开创了向美国本土出口罐装菠萝的商业模式，还研发了多项食品加工机械。夏威夷菠萝公司的生产线能够以每分钟100个的速度完成菠萝从去皮到切割的整个加工流程。
巴尔米拉都城的卧躺男孩
来源：荷兰国立博物馆
介绍：全球化的迅速发展使得我成长为一种彻底的全球性商品，成为继香蕉之后食用最广泛的热带水果，我的身影融入了新的土地与文化，产量持续增加，商业化种植的版图也在持续扩展。今天，人类喷洒乙烯，在气候适宜的地区，我可以实现全年不间断的生长与收获。在二十一世纪，我已成为一种“总是应季”的水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