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何成瑶《呼吸》麒麟当代艺术中心现场

时间:2016-04-22    来源:雅昌    作者:雅昌

摘要:2016年3月5日下午四点,何成瑶作品行为艺术《呼吸》如期进行。在干净的地面上,何成瑶放置了两瓶气泡水,当作品启动,何成瑶喝了其中一瓶水,把水含在嘴里,然后往自己周围的地面上喷水,喷完水之后,她把空瓶放回地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餐巾纸,双手放在离嘴大约两厘米的地方,开始往纸上用力呼气。

  2016年3月5日下午四点,何成瑶作品行为艺术《呼吸》如期进行。在干净的地面上,何成瑶放置了两瓶气泡水,当作品启动,何成瑶喝了其中一瓶水,把水含在嘴里,然后往自己周围的地面上喷水,喷完水之后,她把空瓶放回地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色餐巾纸,双手放在离嘴大约两厘米的地方,开始往纸上用力呼气。


  往餐巾纸上呼气是何成瑶的主要行为动作。最初五分钟她竭尽全力往纸上呼气,餐巾纸逐渐因口气洇湿,接下来她继续大力呼气,但是气力比较虚弱了,她发出了“吼”叫,“吼叫”的过程中,餐巾纸洇湿的部分逐渐开裂,这时何成瑶呼气的力气接近崩溃的临近点,呼气不再是吼叫,而变成了呐喊。在何成瑶声嘶力竭的呐喊中,餐巾纸彻底破成一个大洞。接着何程瑶把纸巾放在自己脸上,拿起另外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后把纸巾放进瓶子里,晃动了一下,作品结束。

  看完全程的我,被作品深深感动。

  她这个作品道具简单——两瓶水,动作简练——运用了人类最基本的生存动作“呼吸”,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十五分钟,在短暂的时间里把人类对呼吸的渴望表达得淋漓尽致,可谓“明心见性,直指人心”,令人感动。

  笔者本来就有心率不齐气短胸闷的病灶,在何成瑶《呼吸》现场,看到她做这个作品的过程中,能够感同身受地体验到她对窒息有着深刻的认知,不然不可能用洗练有力的语言表达如此深刻感人。

  呼吸是人类最基本的动作,是我们生存的必需。当我们活着,我们需要把气体从我们的身体内在呼出体外,同时还要从外界吸取能量返回体内以维系我们的基本生存条件。

  但是我们当下的现实是,大气污染,雾霾成为常态,人们如果不戴口罩外出,每一口呼吸都是心惊胆战的;另一方面,社会空气,物欲横流,倒行逆施,人们的言谈举止都在某意识形态的高压之下,自由的空气只存在于人们的思想中。

  在《呼吸》中,纸巾象征着人类生存环境的障碍。何成瑶大力呼气而几乎没有明显的吸气暗喻着无法呼吸的“窒息”状态。不能进气只能呼气,即使使尽全身力气想冲破哪怕一张餐巾纸的厚度,也是相当困难的。这是何成瑶《呼吸》逻辑的第一前提。

  当何成瑶竭尽全力试图用呼气的微弱气流冲破纸巾时,她的胸腹大幅度高低起伏,脖颈因用力变粗,那种垂死挣扎的状态仿佛失去了水的鱼,在渴望回到水中的鱼,嘴就是那样翕合,完全是一种绝望无奈的状态。

  在瑞士巴塞尔何成瑶做过一次《呼吸》,她那次并没有把纸巾冲破。也就是她只是保持了上述“窒息”“垂死挣扎”的状态,直至力气用尽。

  这次在麒麟当代艺术中心,作品经过了修改,体现了何成瑶对作品更加深刻的思考,也体现了她精益求精的艺术态度。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版本《呼吸》作品之前,何成瑶剃去了自己保留多年的长发,她认为这样可以使作品更加干净。

  何成瑶2001年成名是她的《开放长城》,当时艺术舆论把她身体符号与政治肉体相提并论。何成瑶一直试图在更新自己的艺术状态。她的对艺术的思考已经远远超过她自身的性别和她过去的作品的意义。剃发后的何程瑶干练精神,完全是一种中性形象,这也是她的初衷:她只是想以一个“人”而不是某个带有性别符号的人来做作品。只有摆脱了女性主义或者政治肉体的纠葛,她才能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得更为准确和干净。

  在麒麟当代艺术中心行为艺术《呼吸》现场,何成瑶借助起泡水的作用竭尽全力“呼”破了那层纸巾,这不仅仅是她对作品的突破,也是她自身的突破。

  “呼”破纸本来是相当困难的,原来的版本何成瑶没有让纸破开,那是一种“再现”式的感性的传达,而这次突破,正表明了艺术家的态度:即使不堪呼吸,也还是要乐观的面对。这一细节的改变,其实是艺术家深思熟虑的结果。她试图用作品唤醒大家,环境虽然恶劣,我们要竭尽全力地争取,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有意思的是,3月5日正好是中国节气惊蛰。惊蛰,象征着万物复苏,大地将从冬眠中醒来,春天彻底到来了。

  何成瑶的这一“呼破”纸巾,竟然如此和万物的生存巧妙的暗合在一起。人类也是万物中一员而已。在这个社会里,人类尚不能自由的呼吸,况其他生物乎?然则,《呼吸》最后一破意在迎着恶劣环境迎头而上——所谓勇者,并不是不畏惧的人,而是明明畏惧、明知会死还要前行的人。

  笔者认为好的艺术作品就像禅示,它往往语言简单直接有力,直指人心。

  它首先是超越西方意义的美学的,好的艺术作品应该不受“外相”“实相”所缚。色即是空。若拘泥于外在形式的“美的界定”,必然会影响观众对作品实质的解读,进而牺牲作品的实在意义。所谓“技近乎于道”,但并非“大道”。大道无形。好的艺术作品外在形式或许是极为简单普通日常的,或许是粗糙甚至简陋的,但是它可以简洁有力的传达艺术家的思考。

  其次,好的艺术作品应该不拘泥于“感性”的低层次的传达,而应该是艺术家对自身存在、对生命、对时空的思考和解读,它超越西方意义的哲学。《心经》云:“……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相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无意识,无无明,亦无明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经是佛学中一部言简意赅博大精深的经书,集中体现了佛家智慧,也体现了东方文化精要:人要超脱于自身感知器官的欲望,而要求智于更高层次的境界追求。如果用西方体系语言描述即:感性的体验分享不足以使艺术、使艺术受众成长、互益,感性的体验经过艺术家思维的过滤、形成一种智性的表达,可以使艺术与受众互生互长,才应该是“好”的艺术。

  另外,从何成瑶作品《呼吸》创作始末,我们可以知道好的艺术家应该是不断更新自我和不断突破艺术界限的。艺术的生命力就在于它不断的颠覆自己的极点。艺术其实是“易”之术,“易”即更新,变化,不断的求变是艺术永恒的生命动力。艺术家最初做作品时难以避免“我”的存在,早期作品中“小我”往往成为作品最为真切的内核。艺术家在创作作品时往往容易进入“忘我”境界,但是真正实现“无我”“物我两忘”的艺术水准还是需要长期的体验和思考的。正如禅宗入境,有理入和行入两者。艺术家们创作作品时不仅“做”还要“思”,即不仅“行入”还要“理入”,否则彼消此涨,难免偏颇,或者感性泛滥,令人无以接暇,或者理性艰涩,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不能有效传递艺术家的智慧和能量。

  还有,好的艺术语言言简意赅,简明扼要,高效传递能量。创作一件好的艺术作品跟从楼下向楼顶上的人说话一样,说得声音要大,还要简明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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