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粉丝经济”来描述郑志刚商业帝国的成因，是个极其贴切的词。30 岁出头用 4 亿元人民币投资上海 K11，仅 3.8 万平方米的购物艺术中心单月 100 万人流，在 K11 举办的莫奈展览首日就有 3500 人参观……这些成绩加上辉煌的家族史，这个笑起来有些腼腆的男人拥有了不逊色于当红明星的粉丝群体。

　　郑志刚是香港新世界家族第三代、周大福家族第四代人，在福布斯香港富豪榜上郑氏家族一直名列前茅。与父亲郑家纯的守业相比，郑志刚更多的像他的爷爷——人称“鲨胆彤”的郑裕彤一样喜欢创业。2008 年初，郑志刚主导了一次针对新世界百货 VIP 顾客的调研，他发现很多人在投诉购物中心高度趋同，而新一代的 VIP 更注重空间感、精神领域。郑志刚喜欢艺术，就想到可以把艺术中心和购物中心结合起来，之后，他成功获得家族 30 亿港元的注资。K 意味着Kingdom( 疆土 )，11 则是 K 在字母表里的排位。2009 年 12 月，香港尖沙咀 K11 开业时，80% 的商户是首次登陆香港的品牌。K11 在开业第一年就实现了盈利，且收入比整改前翻了3倍。在这个购物中心里，长期展示着十三组价值 2000 万港元的艺术品，每层还有 18 个不断更换的本地艺术品陈列窗。艺术加商业的模式渗透在 K11 的血液里，上海K11正是香港K11 的翻版，而这个模式郑志刚正在进行全国复制。

　　K11 的成功不仅在于模式，更重要的还在于艺术。相对于商业，郑志刚有着更为宏大的艺术版图。在艺术领域，他是知名的藏家，并在国外拥有艺术委员会以及董事的头衔，这足以证明他在艺术界的重要性。对艺术的支持是他版图中更为重要的一部分。除了在 K11 商场内的美术馆以及展示空间是艺术品展示的平台，他同时成立了K11 ArtFoundation(KAF)，一个非营利的基金会，这个机构承载了更多与商业无关的艺术项目，并建立了武汉 K11 艺术村。从提供创作场地、提供资金支持，到展览场地支撑，郑志刚完成了一个完整的青年艺术家支持链。同时，K11 还在不断加大对外合作的步伐，通过 KAF，展开了诸多国际合作，此次在香港巴塞尔期间，KAF 与蛇形画廊共同主办的群展“HACK SPACE”正是国际合作项目之一。展览位于 KAF 的临时展览空间，这里曾用作商业用途，策展人小汉斯将展场变为一座城市景观，并把艺术家的雕塑、装置和影像作品展示在之前在该临时展览空间使用过、并经 Simon Denny 改造的底座上。这些来源不一、有如雕塑般的框架结构中，“分布式”的底座象征香港、深圳和其它中国城市，由此重新界定创新的另类网络。

　　纵观过往的展览项目，无论是KAF的展览，还是K11内的展览，都有着更为鲜明的新锐特征。这也与 K11 最初的定位有一定关系。K11 开业之前，就锁定目标消费人群为 25 岁至 45 岁的时尚上班族、潮人，事实证明，这些人正是现在 K11 的 VIP。将艺术与商业结合是不是合适，这个曾经被反复讨论的问题，郑志刚从未给过回答，现今，他用自己的艺术行动做了解答。如何做好K11，正如郑志刚所说：“不要只关注商业的数字，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内容和软件，硬件再好，也无法赢得别人的尊重，软件、内容才能获得可持续发展。如果我们只是从商业数据的角度来看问题，就不可能去做创新，不可能做到可持续发展。”

　　S=《SCOPE 艺术客》

　　A= 郑志刚

　　S：KAF 和 K11 购物艺术中心分别是什么职能，两者之间是如何结合的?

　　A：K11 Art Foundation(KAF) 是一家旨在推动中国当代艺术运动发展的非营利机构，致力于为大中华区的新锐艺术家提供一个充满创意的艺术孵化平台，并将他们的作品推向国际舞台和广大观众面前。我们的愿景是在全球，跨界、跨地区的艺术合作是 KAF 近年的一个发展方向，未来亦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所以我们同时在和蛇形画廊、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巴黎东京宫、伦敦当代艺术学院、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等等进行国际性的合作。透过跨界、跨地区的艺术合作，我们把年轻的中国策展人以及艺术家带到国际舞台，让他们的潜质和才能得到国际艺术圈的肯定，这是他们所需要的。同样重要的是，KAF 着手促成多个极具创意及跨区域的合作项目，向亚洲以至全球介绍中国的优秀人才，并展示他们的潜能。通过研究、行动和伙伴关系，以及汇聚各界对艺术的热爱和能量，KAF 为大众提供了多样化的活动和展览，以教育和提升社会对艺术和文化的鉴赏能力。其中武汉的 K11 艺术村(艺术家驻村计划)更提供了 11 间工作室、展览空间和平台，让许多年轻艺术家创作和展示他们的作品。时至今日，K11艺术村已在香港、武汉及上海举办了 16个展览及 59 个公共艺术教育项目。

　　K11是全球首个率先把“艺术·人文·自然”三大核心元素融合，将艺术欣赏、人文体验、自然环保完美结合和互动，带出无限创意、自由及个性化的生活品牌。从某种意义上说，K11 购物艺术中心犹如一块艺术理想的试验田，一些创新的想法可以率先在这里登陆。文化和艺术本就在日常生活中，购物也是在日常生活中，每个人都喜欢体验美好的事物，而艺术也是可以在购物过程中被体验和享受的。

　　K11 一直在背后支持 KAF，我们愿意腾出部分收入来支持 KAF的活动，包括培养新晋艺术家、策展人和进行公众教育。与此同时，KAF为我们的空间提供展览品，让它们成为 K11 的顾客体验之一。

　　S：上海和香港的 K11 艺术空间，分别是如何定位的?

　　A：香港的 K11 艺术空间一直致力将艺术文化带给公众，于场内特设多用途艺术空间，命名为 chi K11 艺术空间，目的为促进小区内的创意项目及意见交流。chi K11 艺术空间的总建筑面积达 234 平方米，是适合举办各类型展览、工作坊、表演、艺术家讲座的多用途场地。位于上海K11购物艺术中心的 chi K11美术馆占地3000平方米，这里定期举办艺术展览，有多元的艺术交流论坛供艺术家交流，大众还可以参与艺术家开设的工作坊，同时，艺术文化教育和儿童教育课程，也为所有人提供了学习艺术，提高美学素养的机会。无论是上海抑或香港的艺术空间，我们都尝试将艺术从博物馆拉出，让艺术作品更加平易近人，让当代艺术文化在这里发展，普罗大众和艺术在这里亲近，本土艺术文化在这里得到表达。

　　S：今年香港艺术月期间，KAF 与蛇形画廊合作呈现了展览“HACKSPACE”，您对展览有何感想?

　　A：KAF 与蛇形画廊有共同的兴趣帮助年轻的新兴艺术家成长。我们要实现孵化中国年轻艺术家的愿景，通过“HACK SPACE”会将他们的现有实践呈献给全球观众，扩大他们在国际舞台上的影响。与蛇形画廊的展览及项目联合总监及国际项目总监小汉斯一起，我们的团队一天半之内走访了北京的 16 位艺术家，最后挑选了 11 位大中华区艺术家，包括徐文恺、曹斐、崔洁、郭熙、胡庆泰、黎清妍、李燎、梁硕、陶辉、徐渠及翟倞，让他们的作品与新西兰艺术家 Simon Denny 进行对话，共同探索黑客文化。这不仅让我们能够接触到本国的艺术人才，并且也让这些艺术家接触到最专业的策展力量，让我们在丰富全球文化景观的使命上走得更远。我们的合作伙伴往往有着与 KAF 同样的愿景，希望 KAF 与合作伙伴都能够从这种学习的过程和结果中获益。我们为博物馆馆长和策展人们安排行程，目的是将中国的艺术新锐引荐给这些重要的机构。通过拜访工作室，艺术家们也会获益良多，他们能够听到来自世界艺术界重要人物的评价和反馈。同时，我们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有更丰满的蓝图，我们的合作伙伴们将会更好地理解作为全球参与者的中国当代艺术，看到来自东方最优秀的人才。

　　创新是当今世界的头号价值观。通过非传统的组织、社会、空间格局来重新定义创新——像黑客一样的“山寨”，是“HACKSPACE”展出作品之间的内在纽带。在“HACK SPACE”中，我们可以根据作品不同层次的展示、艺术家所采取的不同方法来理解“山寨原则”。黑客叙事形成了 Simon Denny 的作品内核，“山寨”则被掺杂在其中。在这个意义上，“HACK SPACE”有许多层次有待打开。

　　S：程然的作品《奇迹寻踪》中您是制片人，如何执行在这部影片中制片人的工作?

　　A：《奇迹寻踪》的9小时片长、规模及概念复杂性对于任何一位艺术家，尤其是新秀艺术家，绝对是一项宏大任务。我是第一次参与制片人的工作，然而 KAF 作为程然的长期艺术支持机构，我感到非常荣幸能够有机会参与这次沥尽心血的制作，这与我们作为一个旨在推动中国当代艺术运动发展的非牟利机构，为大中华地区新晋艺术家提供一个具创意的培育平台的目标是一致的。

　　S：上海 K11 的莫奈展览，取得空前的成功，这也是内地艺术空间与商业结合的成功案例，这个项目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A：K11 首次把法国印象派大师画家莫奈作品带到上海展览，还举办相关艺术课程及儿童工作坊，吸引超过 35 万人次参观，商场人流增加 50 % 及生意增加 30%，这些都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我想关键是我们的 K11 购物艺术中心运用博物馆零售的模式，通过艺术的视角为顾客带来新颖的消费体验，同时上海等大型城市的观众对艺术活动越来越乐有追求，艺术迅速传播到大众中。艺术是大众的，我们将艺术欣赏、人文体验、自然环保三个因素完美结合，同时也带来了商业的成功。

　　S：粉丝经济占据了K11很大份额的销售收入，您如何以K11为案例，解读粉丝经济的形成?A：香港K11出租率接近100%，营业额按年上升11%，每月平均客流量超过 130 万人次，其中以本地高消费年轻客户群为主。K11 在开业之前，就锁定目标消费人群是 25 岁至 45 岁的时尚上班族、潮人，他们正是我们的VIP。我们现在有约1.2万名金卡会员和300名黑卡会员。在上海 K11，一次性消费超过 5000 元即可成为金卡会员，而一年消费累计 30 万元以上即可成为黑卡会员。粉丝黏性很强，我们有的黑卡会员一次性消费就是四五十万元。我们非常了解他们，知道怎么去沟通。我们的客服和他们都是差不多大，有差不多的思维方式。场地有限，我们重质不重量。太多人流，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上海 K11 如今在新浪微博拥有 200 万粉丝，微信服务号上亦拥有20 万粉丝。我们的粉丝都是有消费力的时尚达人，他们喜欢用新媒体沟通。我们在微博、微信与他们互动，就能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K11不断为粉丝推出新活动，K11 的面貌一直在变，但是原本的灵魂、核心价值和愿景是不会变的。我们致力打造艺术生态圈，孵化、支持本土当代中国艺术。

　　从 KAF、艺术家俱乐部、艺术村到艺术社群的各个层面深入中国当代艺术，把艺术家、艺术爱好者和大众联系起来形成互动，搭建一个完整的中国当代艺术生态圈，再与国际连接起来。超级艺术社群“inArt we live 活·现艺术”集结了 K11 多年累积的艺术资源、艺术家、策展人和艺术评论者，“in Art we live 活·现艺术”是一个汇聚多方观点的社群平台，它以社交媒体平台的形式呈现，包括社群网站和微信公众号。除了艺术家的个人页面，这里也是艺术家在线记录创作过程的平台，为艺术家实现艺术档案和文献记录。艺术家、策展人、评论人在此开辟或互相跟踪最新奇、最先锋的项目话题，提出观点和意见。其中成熟的议题将会由 K11 或其它艺术机构支持实现为展览，最终呈现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效果。“in Art we live 活·现艺术”以邀请的机制开始，旨在集合艺术界的优秀资源，不仅服务于艺术家，更希望开启一个全新的平台，让大众了解艺术项目背后的点滴经历。S：无论艺术空间还是基金会的工作，您作为创始人的职责和义务分别是什么?A：会和合作伙伴，包括艺术家、策展人、国际艺术机构紧密联系。KAF 乐意与不同的伙伴合作，而我最主要的角色便是担当基金会与海外机构和美术馆之间的桥梁。当然，我也很愿意和我的团队一同接触与 KAF 有共同愿景的艺术机构和策展人，带领他们参观中国艺术家的工作室，协助他们拣选合适的艺术家和艺术品。

　　S：在支持的艺术项目上，您是会用放手做的方式，还是深度介入的方式?

　　A：让我给一个笼统的答案。我们拥有自己的团队专门负责调研，确保我们对于艺术家及其作品有充足的了解，并且能筛选出具有真实潜力的艺术家。另一方面，我们也愿意放手让策展人去选择与哪些艺术家合作。我们只会给予介绍和建议，然后让策展人做出选择。

　　S：您作为泰特专业委员会委员，身为委员有哪些职能，同时，泰特会与K11有什么特别的互动吗?

　　A：收藏委员会委员有责任为美术馆拣选新的收藏品，所以他们需要从策展人以外取得更多不同的意见，以更全面地了解候选艺术家及其作品。这就是专业委员会委员的角色。我把自己看作东方和西方之间的桥梁，正因为我与中国的艺术圈子合作紧密，我可以提供很多信息和意见，特别是关于中国当代艺术收藏这方面。

　　S：您作为纽约公共艺术基金会(Public Art Fund)唯一一个来自中国的董事，也说明了该基金会对中国市场的重视。这个新的身份对于您来说，责任和义务分别是什么，都需要做什么事情?

　　A：公共艺术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当艺术在博物馆之外的地方进行展示时，人们会在这种更加便捷、亲切的环境中更好地欣赏艺术。我与纽约公共艺术基金会有着共同的目标，因此我致力于通过我的 KAF 将当代艺术带给更多的观众，让公众可以在艺术的环境当中生活、工作。我一直说我们生活在艺术当中，能通过纽约公共艺术基金会亲身参与到纽约的公共艺术氛围当中，这让我感到非常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