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凝视扇了我一耳光

时间:2018-07-27    来源: 艺术国际    作者: 艺术国际

摘要:法国画家安格尔的《大宫女》(laGrandeOdalisque)创作于1814年,画面上,一位土耳其宫女赤裸着侧躺在柔软的床上,表情平静,她手握孔雀羽扇,头戴土耳其头巾,身材丰满,软若无骨,一张东方美人脸,黄色的皮肤和床上饰物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风格的异国情调,为了美感,这位宫女的身材比例被刻意变形,按…

法国画家安格尔的《大宫女》(la Grande Odalisque)创作于1814年,画面上,一位土耳其宫女赤裸着侧躺在柔软的床上,表情平静,她手握孔雀羽扇,头戴土耳其头巾,身材丰满,软若无骨,一张东方美人脸,黄色的皮肤和床上饰物呈现出不同于西方风格的异国情调,为了美感,这位宫女的身材比例被刻意变形,按照常识,安格尔至少多画了三节脊椎骨。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则在1863年完成,在传统学院派把持的艺术圈,这幅“有伤风化”的画作显然犯了众怒。此画描绘了巴黎常见的娱乐方式——野餐,但不常见的是他在世俗环境中画了裸体,而且一反当时绘画遵循的笔触精细、色调沉郁等规则。

  1907年,毕加索以《亚维农少女》开启立体主义画派,与他备受好评的前期风格决裂,亚维农是著名的红灯区,想必给了毕加索无数的性和灵感,他画了五个女人,人物均由几何体构成,不同观察角度下的形状重叠在一起,五官错乱,面孔狰狞,空间和背景也被扭曲,带有非洲神秘主义艺术元素。

  这三幅创作于不同时期、来自不同画家的名作有一些明显的共同之处,画里有女人,而且是裸体的女人,当你观看这幅画,凝视她们,她们报之以回望,似乎比你更清楚她正处于被观赏的地位,因而做出迎合男性目光的姿态,这是明显在男性凝视(male gaze)下诞生的作品。

  所谓人类艺术史,一直都是男性凝视下的艺术史。

  就像现代人常以“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这种并不科学的论调来区分性别差异,千百年来,不论东西方,女性被视为和男性完全不一样的群体,女性的日常行为被社会文化规训,她在社会上总是从属于男人,如同男人的财产一般,而她的身体,也始终被观看,被凝视,被客体化甚至商品化,在艺术作品里这些特征暴露得极为明显。

  如同约翰·伯格(John Berger)在《观看之道》里写道:“我们也许可以这么简单地说:男性行动,而女性显现。女性观看被观看的自己。这不仅仅决定了男性与女性关系的大部分,也决定了女性自己内在的关系。女性自身中的观察者是男性,即被观察者是女性。这样她将其自身转化为一个客体,尤其是转化为一个视觉的客体,即一种景观。”

  在这种长久以来固化的男性凝视下,再来讨论为何女性艺术家为什么那么少是不公平的,女性被剥夺了各种机会并被束缚在家庭和社会期望的“女性气质”营造当中,正如第一代女性人类艺术史家琳达·诺克林认为的,这不单单是女性在历史上被遗忘的问题,而关乎意识形态与整个社会机制的问题。

  艺术表达的不仅仅是美。对人类固有思维模式的冲击、带来全新的不迂腐的崭新观念一向是艺术家们追求的目标之一。从二十世纪开始的妇女参政运动,到如今蔓延到全世界的# MeToo反性骚扰运动,近几十年来,伴随着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生活模式的巨大变化,女性在不断觉醒并争取原属于自身的权利,艺术领域也出现很多女艺术家的身影,她们对自身感受如实表达,一些令人震动的作品不失为对传统男性凝视的挑战。

  上世纪七十年代,女性主义艺术的发起人朱迪·芝加哥历时六年(1974年到1979年),创作了大型装置作品《晚宴》(The Dinner Party),她“希望通过作品改变人们对女性的看法,确保女性的历史能被公正书写”。

  该装置由每边长约15米的等边三角形宴会桌构成,三角形是古代象征女人的符号,也是女人作为传统家庭主妇角色的影射。餐桌上的设有39个盘子一一对应从古希腊至今的西方历史上39位卓有成就的女性,比如诗人爱米莉·狄金森、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英国女性参政论者苏珊·安东尼等,中间的地板上书写着999个女性的名字,暗示这39位宴席上的“贵宾”的成就建立在其他女性的基础上。

  桌上盘子里放着形如蝴蝶或花卉的女性生殖器图案,桌毯则融合了刺绣、钩织、珠饰、拼缝等传统的女性手工艺。整个作品以盛大的具象形式,回顾被遗忘的女性历史,释放出女性主义的宣言:你的身体就是战场。

  与朱迪同时代的另一位女性主义艺术家夏皮罗也同样关注女性手工艺材料,她热衷于“传统女性的技巧”,比如用大量的织物碎片拼贴组合出一系列作品,展示女性独有的工艺之美。

  早期的女性主义难免过于强调自己的女性身份以及两性差异,以完成女性身份的建构与地位的提高,女性不再是被观看的客体或景观。但这并不意味着完全摆脱了男性凝视的传统视角,相反,这很容易陷入二元对立之中,难道充满生活质感、温柔甜美、擅长家庭工艺等特征必须与女性艺术挂钩吗?所谓特定的女性气质不正是男性凝视之下女性内化于自身的一种无形枷锁吗?当现代生活方式冲击了传统社会男女角色定位,而消费主义企图物化女性以后,这种怀疑更为常见,对于艺术家而言,这也是不得不面临的议题,我们期待更多的艺术作品来参与类似的探讨。

  例如,八十年代的美国艺术家芭芭拉·克鲁格,她的作品《你的凝视扇了我一耳光》,黑白照片上加入的语言打破了图像的寂静,巧妙利用新时代广告和媒体信息的呈现手法回击了男性凝视。

  你每一次凝视,她回之以:Your gaze hits the side of my face.(你的凝视扇了我一耳光)。如芒在背,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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