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云皓:对于“真相”的思考

时间:2019-02-26    来源:中国美术报    作者:中国美术报

摘要:日前,艺术家李山发给我几则新闻链接。其中《纽约客》的一篇文章引起我的思考与关注。在这篇题为《相信的理由》的文章中,作者罗布·霍宁介绍了所谓“合成现实主义”——即使用模拟神经网络与计算机一起来生成图像与视频。这些貌似真实的图像信息其实全部都是人工智能自我创造出的拟态景观,并且能通过大数据计算分析,有选…

日前,艺术家李山发给我几则新闻链接。其中《纽约客》的一篇文章引起我的思考与关注。在这篇题为《相信的理由》的文章中,作者罗布·霍宁介绍了所谓“合成现实主义”——即使用模拟神经网络与计算机一起来生成图像与视频。这些貌似真实的图像信息其实全部都是人工智能自我创造出的拟态景观,并且能通过大数据计算分析,有选择地发送给受众。按文中的话语描述为:“赝品又有需求地被制造出来。”

首先声明,我并不是一位文化保守主义者,但我个人以为不必太关注那些为了迎合观众的感官愉悦或为了努力证明自己不落伍而使用电脑制造幻想的所谓高科技艺术。因为如果脱离了艺术家创作的思想与观念性,那些令人炫目、眼花缭乱的声、光、电的堆砌,要么是现代艺术形式主义新时代的马甲,要么则成为资本权贵粉饰太平、愚弄大众使之陷入呓语与狂欢嘉年华的工具。秉持对于社会的深度批判性与独立性,才是艺术家进行严肃创作的切入点。也才能构成作品的时代意义。

批评家王林从“问题的针对性”和“感觉的智慧性”提出对于艺术家创作“观念”的概念和意义阐释。我很赞同王林的归纳,尤其是前者,强调艺术与时代的关系,以及与现实问题、精神问题的联系。王林指出:“在当代文化语境中,同样有一种价值怀疑和现实批判的精神,但这种怀疑和批判与现代主义不同之处,乃是对启蒙话语及其文化权力的自我反省。正是对知识本身、对公共标准、对自身地位的自觉意识,后现代知识分子致力于揭示隐蔽的社会结构和文化结构,以及其中的不公平、不平等、不合理,从而对后工业时代的政治实践、权力关系和人的解放提出质疑,并由此产生积极意义。”

因此,归根结底,我们应该将目光投射到艺术作品的批判性及观念性上对作品予以把握和分析。《消费社会》的著者鲍德里亚在其另一本著作《交换与死亡》里还提出了“超真实”理论,将对“异化”的批判性推向对传统真实概念的彻底颠覆。鲍德里亚认为基于后工业时代科技的迅速发展,一种比真实更加“真实”的超真实将予以显现。超真实按照商业模式对消费者的需求予以定制,并依照模型实现量产。在超真实的语境里,彻底打破了真实与想象间的界限,使昔日的审美幻想无处不在。超真实不再是客观存在物或对其的反映,而是人为制造出的仿真拟态。

艺术家李心沫在软件工程师罗兰的帮助下,于2017年创作出系列作品《白日梦境》。在这个带有实验性的作品中,李心沫与人工智能合作,共同创作出一系列比艺术家梦中所见的“形象”还要“逼真”的作品。我们不仅可以通过梦境与心理分析的手段来寻找艺术家本我的真实投射。更有意义的是,艺术家依旧秉持了其多年来批判和理性精神对作品及创作动机的诠释:“当人们在享受互联网所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在失去更多的东西,人成为被控制和被监视的,并且逐渐被信息化和数字化的人。大家都在担忧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并且抱持着一种批判的态度。但是我想一切事物都有其正反的两面,并且你得到的好处越多可能意味着你丧失的越多。人对未知性的探求和对新技术的追求是很难停下来的,其实科学技术的进步的确改善着人们的生活,从医疗的提高到信息传播的加速,都给人们带来越来越多的便捷和更多的保障,但于此同时人又不得不面对科技进步的悖论。我想一切都是值得反思的,但是仅仅是焦虑也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应对。”

李山在与我的通信中谈到了他的思想,他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后真相时代,正如德波所设想的那样,“景观”已经进化和变异,变得比情境主义运动的创始人和理论家所能想象的更为复杂、危险和普遍。长期以来,人们倾向于将“真实”“接近”“真实存在”混为一谈。但无处不在的交流正在侵蚀这一观念(正如麦克卢汉可能预料到的那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场全球性的关于真相认知的危机。也因此,李山创作了三个视频准备参加今年上半年由我与萧尚女士联合策展的“景观2019国际艺术交流展”。严格意义上说,这些视频都不是李山自己拍摄的,艺术家利用拼贴、复制、粘贴的手段对网上下载的视频进行编辑,试图揭示出所谓“真实”的视觉荒诞性。引发我们对真相的反思。

我非常庆幸能够与这样的艺术家一起合作,因为他能使我对极权和资本对人的异化后的新的深层异化提供新的思考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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