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犁:生活中怎么会有微信

时间:2019-05-05    来源:雅昌艺术网     作者:雅昌艺术网 

摘要:王犁使用电脑和手机等相关电子产品,一直算滞后,等大家很普及以后,感觉自己再不用,会很麻烦身边的朋友,才开始简单地摸索摆弄。上本科时,也就是1995年前后,电脑已经陆续进入设计专业的课程,纯艺生是选修电脑课,模糊知道计算机在日后生活与工作中的重要。我内心小有排斥,这个机器的家伙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大…

王犁

使用电脑和手机等相关电子产品,一直算滞后,等大家很普及以后,感觉自己再不用,会很麻烦身边的朋友,才开始简单地摸索摆弄。

上本科时,也就是1995年前后,电脑已经陆续进入设计专业的课程,纯艺生是选修电脑课,模糊知道计算机在日后生活与工作中的重要。我内心小有排斥,这个机器的家伙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大学毕业后开始写点文字,发觉不会使用电脑,着实不方便,每次手写完成后,都要麻烦同事和女友帮忙,打成电子文档,再寄给报社的朋友,当时仍然不会使用电子邮件。那年头看到王蒙谈写作,六七十的老者习惯键盘敲击带来的文思涌动,对零零年前后的我来说,有很大的触动;后来又看到周有光先生百岁在键盘上码字的采访,一位干净的老者弓着背乐呵呵的在电脑前的照片,那种美丽直接击中了我,对以为一直会用手写的我也是一种嘲笑。后来发觉自己不是守旧或者内心有什么坚持。其实是懒惰,而把这种懒惰模糊的以为是一种腔调。

另外是手机,我的手机永远是最落后的那款,能听到声音即可,除了打出和接听,不会用其他功能。还记得是怎么开始使用短信的,不会用短信的为难与打开电脑敲击文字一样,是我平翘不分的南方口音,总不能完整的打上一句话,短信更是罢了。有朋友短信问询,都直接拿起电话回复;记得一次带学生毕业考察去西北,我还在西安,先头部队已经去了天水,每天必须电话联络,总有学生短信后忍无可忍开玩笑说:“老师您打电话不要钱,我们可要交漫游费的。”逼得我开始拼音码字;那次西北之行回来后,连我们系主任也总说我:“这家伙都会用短信了。”

微信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视野的?好像是浙江美术馆的陈纬,有一阵子他自己想运动又坚持不住,就来我住的江边徒步,边快步走边宣扬微信的方便,仿佛腾讯给了他回扣。说自己自从有了微信,新浪博客都停了。一阵子他去美国公干,有事问询我,都要打电话或电子邮件,他回来后极力劝我换个“三G”的手机,话还说到这个份上,你不用微信不是你怎么样,会让你的朋友很不方便!这样的推广本事只有交友不慎可以解释。

我开始用微信是老婆要换新手机,要把原来的淘汰给我,正好是“三G”的,这几年出国多起来,只要有无线网,就可以省掉短信的费用,节省才是硬道理。都忘了谁给我下载的微信,记得开始用是在去拉萨的火车上,起先微信圈里,除了老婆之外,按她的口气就是“没几只猫咪”!微信名是老婆在晓风书屋讲绘本的题目《小小喷火龙》,讲一个会生气的小喷火龙的故事;微信的头像就是上海至拉萨火车上的消防灭火器;开始没有刻意的封面,现在的封面是用微信半年后的大年初三,在公共汽车虎跑站换车回滨江,夜色的深邃撩拨了那一刻我的神经,就按下了手机的快门;换上后记得一直潜水的版画家于洪,抛了一句很哲思的留言,有关黑夜与生命的思考什么,把我镇住了,聊了半天最后说是海德格尔的句子。

记得最早几张发在微信上的图片,拍的是与我一起去西藏的傅明元先生。火车过那曲,七十多岁,硬朗的身体,透过火车车窗,看着窗外迷人的高原景色,草地、蓝天、白云、牦牛,在火车速度里一划而过,老傅没有年轻人的激动,但可以感到一种含蓄的波澜,这种年长者的凝视也成为吸引我的风景。我经常跟我喜欢而又硬朗的老头开玩笑,真正的福利国家,不仅是要有充足的养老金和完善的健康保险,老年人泡妞要有政府补贴;老傅,就是那么一位面对我们年轻人的不正经,鼓励为主批评为辅,报以微笑的老者。于是,微信就开始进入了我的生活。

开始还不会静音,朋友圈的消息像养了一只蝈蝈,没完没了的嘀嘀,马上就有了静音的选项。我什么时候看微信,一般早起在喝那杯肯定要喝的白开水时,边喝边看看微信,没有课尚可,有课也就十五分钟,得搭7点一刻前的那趟公车过桥往转塘赶,这个时间段的4路车尚有座位,本来看《读书》杂志的时间,有时会被微信取代。还有是下班回来,累的睡也睡不着,干也干不了事,就趴在微信上调侃那些“浮在水面冒气泡的朋友,人家正经的时候,我无厘头,人家无厘头的时候我正经,反正要“不明觉厉”!说实在话,这种学生里很普及的话,我也是用微信以后才知道,还专门在朋友圈做了名词解释,比我更落伍的老夫子毕斐先生,认真的回复我:“奥!原来是这个意思。”另一个上微信的时间是画画的时候,画水墨一遍没干没法加,就在微信上东一榔头西一斧子,凑个热闹。有学生知道后,说中计了,常看到我在微信上,那什么时间在画画呢。

朋友圈不外乎同事、同行、亲人、朋友,后来陆续多了毕业和没有毕业的学生,也有在一些活动上认识的新朋友;少量不认识的人,有是朋友介绍心仪已久,虽没见过面,但也比熟人还熟悉;有主动加我,稍对话几句,加着也无妨;也有朋友看到我的微信,觉得价值观接近,把我拖进一个群里;还有就是同学会群,一届一届毕业的学生,多会把他们还好感的教过他们的老师,拖进去蹂躏,“老师,我们已经把您教的还给您,您什么时候把学费还给我们?”还有工作群,学校的工作安排,现在微信加电话通知是最方便的途径。

微信的朋友圈中,最年长的应该是八十多岁远在新西兰的素子女士,我因为写“浙派人物画”查周昌谷的资料,检索到周昌谷的妹妹周素子。在高雄的诚品书店看到她写的《西湖赋》,激动的我那里都不想去,用一周时间急速读完,写了一篇《<西湖赋>中有关周昌谷家族史料钩沉》,后来刊登在《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上,也是这篇书评的缘分与素子女士有联系。老人性格开朗健谈,虽没见过面,总给我善意的建议,如“嘉兴有多位民间画人,我在杂志社时结识他们,三十多年的交情了,至今有联系,很好的人,美院教师有优越感,这阻碍了许多沟通,您千万不要这样啊!”我回复:“嘉兴吴藕老生前有拜访,年轻的画人见过香洲,比他父亲画的好!范笑我是多年的朋友,是我佩服的同代人之一。”老人才放心说:“真是人以群分,我指的嘉兴画人就是这几位。”年前老人在我微信上看到我姐姐的小孩画的画,一定出资订购,才小学的Basil知道除了外婆和舅舅买他的作品,还有远在南太平洋的老奶奶也喜欢他的艺术,创作欲望大开;画后托人带回国内中转,素子奶奶害怕邮寄损坏,要有人去新西兰时带去,知道画作已到我处,就急着要账号打钱给Basil,说对小朋友要认真诚信,姐姐微信告知收到来自素子奶奶的120美元,Basil说太多了;我又告诉素子女士,素子女士回复:“真高兴办成了一件事,我在异国,连信封都不会写,公车不会乘,真真的废物。我们不应该离开故土,这是此生的痛!”老人很容易触景生情,我只能又回复:“您们那代人出国是那个年代环境决定的,有您们的道理,我父母也是一样,还好母亲勤劳会安排生活,心安即是家乡吧!”

微信圈中有各种各样的表达,有一直潜水,早忘了有这个人,突然又出现冒几个气泡,也有一直潜水的,我最佩服那些一直潜水的朋友,只有他们才熟悉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我属于积极向上看到有什么可以分享就转发的吃瓜群众,还摘出关键句以示自己认真;也有碰到好事吹嘘一下,给自己鼓鼓气,但每个人不可能想的跟您一样,我也担心是否太打扰别人,希望嫌我骚扰的朋友,最好果断删除我,相信我也不会生气,有事可以直接电话联系。微信圈真有很善意的朋友,如西安美院的张元稼,由于有留俄的经历,不时会有俄罗斯画家的讯息,他不是直接转发,总是在他看到的帖里选出最好的九幅作品,让你不用打开帖子就一目了然,很多俄罗斯美女画家走近我的视野,我总会在贴后调侃,哪位是他在俄时的女友,哪位跟他有一腿,还有多少又漂亮又有才的金发美女,他会单独回复说,今天已发四条,好戏明天再说。尼玛!都章回小说了!但那种善意和体贴,让你自感不如。还有两个高手,如我们学校版画系的辜居一老师,总是一早来张水塘边椅子的图片,这把椅子一年四季,爱看不看的是微信上变化的心情。南京艺术学院雕塑系的尹悟铭,睡前总有一张地下停车场的图片,一个地方不同的角度,黑呼呼的灯光,仿佛有太多形而上的情绪要逼近快关机的你。诗人潘维总会在海南时秀一下幸福时光;作家黄石根本没有规律,来了就来了,气势撼人。我喜欢看拉萨诗人贺中的微信转帖,除了“美股”(各色美女的屁股)图片,就是布罗茨基、阿伦特、哈维尔等的文章,他在高原上“纸醉金迷”,每天早晨睡觉中午起来,一阵微信后才开始新的一天,我总是在中午给他问早安,他会回个会心的笑脸。

前天看到新疆孤岛先生在微信上的声明,让我有很大的触动。孤岛是我的同乡,1980年代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援疆,现在乌市任职《新疆文艺界》的常务副主编,曾两次获得“冰心散文奖”的优秀作家。

“敬告:微信圈朋友们,大家好!请珍惜您‘珍贵’的手,不要像乱扔垃圾一样,随手胡乱转发他人的微信或发表自己不成熟的作品,不要把微信圈当做你唯一发表作品的私人报刊,或教育他人的讲台。对那些平均每天要发和转发7或8条以上的微信朋友,我将在几天后将他或她的微信进行彻底封闭。过一段时间以后,我继续清理,将那些平均每天发或转发5条以上的微信朋友进行封闭。而我则早就约束自己,平均每天控制发或转发1-2条微信。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给我留出时间看更多朋友的微信(现在400多人,还有近两百多人等着加微信),只有这样,微信圈里多一些精品,少一些垃圾。在一个自我扩张的时代,更需要控制好自己的表现欲望与发表欲望,更需要管好自己。我想,一个连自己都管不好管不住的人,想通过微信来‘教育’、‘激励’他人,来推销自己,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讲的义正言辞,句句触动我的内心,也让我想写这篇短文,写完短文准备给这位我尊重的同乡学长过目,并跟他沟通,自己不一定做得到他的要求,可是又必须要尊重他的这个声明,怎么办呢?删和被删都有不同的理解,如何在不影响相互已经建立起来的友谊基础上,希望孤岛先生对笔者的陋习也无须网开一面,尽管一视同仁,按照公开的声明操作,把我清理出他的朋友圈,我肯定不以为忤的表示支持,因为我们还可以通过其他的联系方式保持友谊。

我这人做事或者理解事物,但对自己和他人都要求不高,对高要求的人报以尊重,把他们作为自己的榜样。其实,我也删过一个人的微信,也是自己对自己要求不高所致。我的一篇文章里,弄错了一件原来共同经历事的细节,他要让我负责,我说文章已经刊登,又不可能回收打纸浆,下次刊用或结集时修改就是,也表示了歉意!接着对方不依不饶坚持真理,在微信上开骂,倘若那时我在他身边的话,都想砍我几刀。对方认识很久,也不是坏人,更不复杂!那几天的微信,总觉自己满脸都是对方的口水,假如自己胸怀广阔,完全可以笑骂由人,对方总有骂累的一刻。后来发觉自己也是凡人,千万不要太逞强,把对方删除了,真删了倒觉的人家才是真性情,自己反倒像做了亏心事。平常不过的一次“删微” ,让我感到人与人之间太真实、太坚持的力度,其实在这祥和的年代,有时无伤大雅小有虚伪又怎样!

微信还是好东西,用学生或者年轻人的口气,叫“万能的朋友圈”,看到在校的学生,在朋友圈解决问题,事无巨细真还被解决了,而标榜“我的神啊!”(神与我同在),看到这样的微信,我总会边忙其他事边笑,也是一代年轻人!微信对于我来说也有很多便捷。作为教师的从业者,看到现在的大学生真是不容易,新校区远离城市的郊外,一下课教师各自离开学校,师生间几乎就是上课那点事,学生少有主动联系老师谈论一些关注的问题,因为相互不熟悉;日常生活中哪怕是路人,我们都会用是“哪里人”、“吃过没有”来沟通熟悉,学生的不沟通真不能怪他们;有了微信,师生间仿佛比原来熟悉起来。问题是万能的朋友圈,不是只有师生关系,还有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和各种各样性格的人,不是严格细化可以打理清楚的。

人近中年,唯一的自信是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自信,所以总当心麻烦别人或如微信打扰别人,自己又不是一个很自律的人,玩童之心又不时会借微信惹惹人,这种人类潜藏的猴性,内心会比想象的还要纠结;自己拥有各种人性的弱点,又是听什么观点都觉得有道理的人,是不是自己过早的到了“耳顺之年”?

倒是桂林的苏旅先生手机换号声明来的畅快,“有想继续联系俺的烦请更换新号,有不屑老夫得可趁机拉黑。”苏夫子痛快,不打扰别人又留得颜面。

2015年5月22日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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