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威尼斯格拉兹宫美术馆（Palazzo Grassi）举行展览“布列松：伟大的游戏”（Henri Cartier-Bresson: Le Grand Jeu），邀请五位深受其影响的摄影师、电影导演等，挑选出50幅布列松的作品，进行各自的全新演绎。布列松是法国著名摄影师，玛格南图片社创始人，被称为“现代新闻摄影之父”，其著名的“决定性瞬间”理论影响了许多艺术家。此次展览通过五位分策展人不同的视角，讲述他们与布列松的交集，以及他在当代的意义。

1972年，摄影收藏家约翰和多米尼克·德门尼尔（John and Dominique de Menil）请亨利·卡蒂埃-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挑选他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作品，最终，这位提出了“决定性瞬间”理论的法国摄影大师选出了385张照片。

布列松选择了一组受到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团体影响的照片，他曾在巴黎蒙帕纳斯与这些艺术家交往；一些明显借鉴了其友人让·雷诺阿（Jean Renoir）的电影风格的作品；还有他在旅途中记录的街头偶然事件，在今天，这些照片被认为是新闻摄影创作者的革新。

如今，布列松自己挑选的这些作品在威尼斯格拉兹宫美术馆（Palazzo Grassi）完整展出，展览原本计划于今年3月开幕，因为疫情而推迟。展览由皮诺藏品馆（Pinault Collection）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合作策划，并受到布列松基金会的支持。他们拥有布列松最初为德门尼尔家族选出的全部的385张照片。

“光是首次在欧洲完整地呈现这批作品本身已经是一个令人向往的提议，”皮诺收藏馆的馆长马丁·贝森诺（Martin Bethenod）说道。

不过，除了再现这位已故摄影大师的影像档案之外，展览的呈现有更大的野心，并且更加现代。策展人马修·胡梅瑞（Matthieu Humery）邀请了五个人来创造他们各自对于布列松作品的独特演绎。这些联合策展人包括格拉兹宫美术馆的创始人、收藏家弗朗索瓦·皮诺（Franois Pinault）、摄影师安妮·莱博维兹（Annie Leibovitz），电影导演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作家哈维尔·塞尔加斯（Javier Cercas）以及艺术史学家西尔薇·欧本纳斯（Sylvie Aubenas）。

布列松挑选出的385张照片有5个版本，每位策展人将分别从中挑选出50张，然后在没有任何主题、不考虑年代的情况下进行构思，这个过程被比喻成一场“游戏”。由此一来，“将创造出全新的‘戏局’，提供审视这位摄影大师作品的多重视角。”贝森诺说道。

“卡蒂埃-布列松的作品适合这种跨学科的解读，”法国国家图书馆的主席劳伦斯·恩格尔（Laurence Engel）说道。“他的作品成为了取之不尽的媒介，用来讲述故事，呈现视觉，表现出那些分析它们的人的审美，呼应他们个人的经历与创作。”

安妮·莱博维兹如今已成为美国著名肖像摄影师，她回忆起第一次在书中发现布列松作品时的场景，彼时的她还是旧金山艺术学院的绘画系学生。在展览图录中，莱博维兹写道，“看布列松的作品让我想要成为一名摄影师。摄影师能够带着相机去往不同的地方，见识其他人的生活，将观看本身变成一种使命，甚至是生活本身，这样的想法让人兴奋。”

莱博维兹还记得自己如何研究布列松两幅最出名的作品：一幅是法国艺术家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坐在工作室里，面前是他的白鸽与鸽笼；还有一幅构图细致，一群上了年纪的朋友正在河边的山上野餐饮酒。这两幅作品都在莱博维兹的选择之列。她将布列松成为“直觉的构图大师”。

德国电影导演与摄影师维姆·文德斯将上世纪80年代与布列松的一场偶遇作为灵感。“大家都要离开时，他提出送我回酒店。我们一起坐在他的小车里，就我们两个人。”文德斯写道，“我瞥了他一眼。他看上去是那么的透明、温柔、和善，又有一点脆弱。”由于文德斯的腼腆，这趟旅程以沉默告终。“为什么我没有问他些什么呢？”文德斯写道，“如今，当我看着他拍的照片时，眼前还会浮现出方向盘后那个沉默的侧影。然而，他的表情回答不了我的问题。现在，除了他的照片，没有什么能够回答我的问题。”

布列松1908年生于巴黎近郊的一个乡村，曾受教于立体主义艺术家安德烈·洛特（André Lhote），之后前往剑桥学习艺术和文学。1930年，在见到阿特热（Eugène Atget）与曼·雷（Man Ray）的作品后，他开始对摄影产生兴趣。

到了20世纪30年代中期，布列松已经在纽约、马德里、墨西哥举行过展览。1947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行了个展。同年，他和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等人创立了玛格南图片社。1952年，布列松的作品进入卢浮宫，成为卢浮宫历史上首个摄影展。在此之后，他的足迹继续延伸，遍布印度、中国、印尼、埃及、俄罗斯、墨西哥与古巴。在那些游牧般的岁月中，他见证了一个动荡的世界，到处都是战争与权力的交接。布列松拍摄过印度独立运动领导人甘地（Mahatma Gandhi）生前的最后一组照片，也记录过无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布列松最为著名的“决定性瞬间”理论最早出现在他1952年出版的摄影集《决定性瞬间》中，书的封面由马蒂斯绘制。他以“世上万物皆有一个决定性的瞬间”来阐释自己的观点，认为在再小的事物上也能发现伟大的主题。在布列松看来，一切的主题都是转瞬即逝的，都拥有各自“决定性的瞬间”。“对我来说，摄影就是在几分之一秒内，同时识别一个事件的内涵及其精确的表达形式。”布列松曾说道。他曾把摄影与狩猎相提并论，只不过猎枪换成了相机，“摄影师必须将人的头脑、眼睛和心放在同一轴线上。”

展览“布列松：伟大的游戏”从2020年7月11日持续至2021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