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心畬为何拒绝宋美龄拜师

时间:2021-08-04    来源: 美术报    作者: 美术报

摘要:溥心畬(1896—1963)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出生第三天,清光绪帝钦赐其名),出身皇室贵胄,是道光帝的嫡曾孙,恭亲王奕訢的次孙,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
溥心畬(1896—1963)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出生第三天,清光绪帝钦赐其名),出身皇室贵胄,是道光帝的嫡曾孙,恭亲王奕訢的次孙,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


1915年,溥心畲20岁,从荣华富贵处转身,浸淫书画,临摹王府旧藏,体悟名家经典,揣摩山水态势,将一腔抱负化于笔端毫末,心追手摹,无师自通。其诗文造诣精深,精神卓尔不群,为同时代画家不可企及,曾自言:“如若你要称我为画家,不如称我为书家,如若称我为书家,不如称我为诗人,如称我为诗人,更不如称我为学者。”自许平生大业为治理经学,绘画只是文人雅趣,非报国正事。


溥心畬以山水画名世,兼擅人物、花卉,有“出手惊人,俨然马夏”之誉,被画界公认为“北宗山水第一人”,与张大千并称“南张北溥”。笔下山水用墨沉静,淡而弥厚,浓而愈活;赋色清幽,峻秀灵洁,逸韵难穷;画风高雅洁静,意境幽远恬淡,气象淡逸超脱;笔墨所至,生机无限,自有风流。书画和鉴赏家谢稚柳评价他是继王维、苏轼、文徵明、郑板桥之后,唯一诗书画三绝者。


1949年10月18日,溥心畬自舟山辗转来到中国台湾。他在台北笔耕维艰,写信给蒋介石:“我清心寡欲,生活上流离半生,但精神上从来没有颠沛过。现在,我跟着你来了台湾,连个栖身之处也没有……”蒋介石因此专门拨付了一套平房,并有意聘请他担任“国策顾问”“考试委员”。但溥心畬以“不事二朝”之义,复函蒋介石:“政府给我房子,我要,给我个委员,我不敢当;我是有过荣华,好不容易荣华尽褪的人,我还是去师范学校当教师吧。”于是应邀担任台湾省立师范学院(今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绘画教授。为贴补家用,他还外出讲学,或在家中开班授徒,讲授《易经》,从者云集。


在台期间,花甲之年的“第一夫人”宋美龄喜爱绘画,一心拜师学艺,最属意的老师恰是溥心畬,然而遭致溥心畲的婉言相拒:“蒋夫人要学画,这是好事,我理应效劳,但有三不便。学画的人都应照例向我行拜师礼,以夫人之尊,我不便让她下跪,这是其一;我对学生一向直呼其名,对夫人却不便直呼,此乃其二;我的学生都要到舍下求教,而居室简陋,不便接待夫人,此为其三。”宋美龄终因身份特殊,难行跪拜、叩头、点烛、敬茶等入门大礼,遂转投与溥心畬、张大千共称“渡海三家”的黄君璧门下。


溥心畬的入门弟子、台北故宫书画组原组长胡赛兰女士亦说,溥先生起初并未拒宋美龄于门外,只是提了两个条件:第一,不给宋美龄单独授课,宋美龄要学画,必须跟其他弟子同学;第二,拜师要行拜师礼,要跪拜,还要磕头。“在宋看来这是拒绝,在溥先生看来,这已经是作出巨大让步了。”艺术史学者、书画鉴定专家、溥心畬的门生傅申也曾说:“溥老师规矩很大,不肯去总统府教画,一定要在自己家中教,并要蒋夫人行三拜九叩之礼才能拜师。”


然而,这些人云亦云的说法,不无以讹传讹的可能。事实上,大凡溥心畬的拜门(入门)弟子,不外乎“叩头”与“不叩头”两类。其中,叩头行礼的弟子,完全按照传统的师徒规制,搬入溥家居住,每天一起寝食,除学习书画和诗文外,还要承担部分家中杂务,但这部分弟子人数极少。绝大多数则是不行叩头之礼的弟子,即授课时来,下课时走;若有事不来上课亦无妨,这类人员可谓“走读”弟子。所以,溥心畬如要接纳宋美龄为弟子,委实可以不行跪拜叩头之礼。


显然,溥心畲婉言拒绝宋美龄拜师学画,定当别有原委在其中。溥心畲曾表示,清王朝是被中华民国推翻的,中华民国的执牛耳者为国民党,作为满清遗族,自己以“前朝”末代王孙的身份,接受国民党总裁夫人为弟子,言传身教书画艺术,有出仕“后朝”之嫌,岂不愧对列祖列宗;而且拜师若没有严格、隆重的程序,定然贻笑天下,故坚辞不受。所以,在溥心畲的潜意识中,拜师事小,关乎尊严,即便洗尽繁华、回归平凡,但骨子里不失“旧王孙”的傲娇。既然宋美龄想要入门,那就必须尊奉师道,一定要行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这恐怕是溥心畬当年内心深层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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