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数字版画饱受争议?

时间:2021-12-15    来源:中国文化报    作者:中国文化报

摘要:版画伴随印刷术而生,随着印刷技术的更新迭代,直接派生了以媒材变迁为线索的世界版画史。今天,数字技术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生活,也为版画艺术创作提供了新的思想、方法和工具。近日,由中央美术学院等单位主办的首届国际数字版画艺术大展,即展出了来自国内外80多位艺术家的150多件作品,生动呈现了当代数字版画的前沿图景。
版画伴随印刷术而生,随着印刷技术的更新迭代,直接派生了以媒材变迁为线索的世界版画史。今天,数字技术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生活,也为版画艺术创作提供了新的思想、方法和工具。近日,由中央美术学院等单位主办的首届国际数字版画艺术大展,即展出了来自国内外80多位艺术家的150多件作品,生动呈现了当代数字版画的前沿图景。


展览也引发了关于版画艺术发展的一些现实思考,比如将数字版画视为版画内部的一员后,如何接纳这名新成员?如何将数字版画纳入展出、收藏、交易以及教育当中?同时,展览也回应了版画作为小画种如何在当代生存和发展。


对实验性和先锋性的坚守


正如策展人、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副主任冯梦波所说:“艺术归根结底,是人的精神创造,路应该越走越宽。首届国际数字版画艺术大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首届’意味着它要求在历史中成为一个事件,要求新的艺术演进趋向;‘国际’意味着它要求在空间中敞开,对抗一种社会场域造成的隔离和封闭(疫情的背景为其提供了更多内涵);‘数字版画’则是一种再次正名,在我们迎来的数字复制时代,坚守从鲁迅以来版画实验性和先锋性的口号。”


20世纪初,丝网印刷这一技术在以安迪·沃霍尔为代表的波普艺术家的引领下,变成了世界流行的一种绘画语言和视觉风格。如今,数字技术把媒体从沃霍尔时代的电视和广告牌拓展到手机屏幕,每时每刻为我们输送无限的图像。同样,展览不再试图在形式上区分艺术与生活,此次数字版画大展中的作品全部采用打印输出和传统装裱方式,并使用编号和签名的传统授权方式,最大限度地抹去了材质的差异,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图像本身。


张战地的《Andy和我》中,沃霍尔以传统的人像出现,而艺术家本人则以名字(并非传统的艺术家签名,而是无个性的数码字体)出现在一个鲜艳的椭圆形中。与其他几何色块一起漂浮在写实的背景上,正如同今天人们的观看方式——在数字图像的海洋中,主体和他们的话语在任意滑动。


彼得·博斯蒂尔斯的作品《邻里闲聊》中,竖立层叠的建筑墙体上,几十个相对的鼻子从墙面生长出来,邻里闲聊的场面如此生动。冯梦波的《公寓》《图书馆》则是使用游戏引擎制作的,这类数字程序原本是为了电子游戏设计师能够快速完成开发的工具,而冯梦波将其应用到版画创造中。游戏引擎在电脑中构建了一个模拟现实的数字空间,有着物理深度、光学和力学关系。冯梦波将这虚拟的三维空间转化为现实的二维空间,其中的物原则上都可以移动、碰撞、变形,这种可变性构成了一种新的“版”。


厘清概念 拓展外延


如果说,木版画的特点在于刀刻技术和木材,主要在于用刀的技巧和根据木材的纹理进行雕刻;石版画注重油水分离的原理和技巧,注重笔墨的变化和韵味;平板画注重绢漏转印技术的趣味性;铜版画比较重视线条的变化。那么,数字版画显然对上述的传统版画,既有继承又有扩展,甚至是挑战。


究竟如何看待数字版画,业内专家有不同见解。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国际学院版画联盟主席王华祥认为,数字版画是当下互联网时代数字印刷技术的一个应用,近30年来,从制作手段、语言结构、思维方式等多个层面深刻影响了版画艺术的面貌。在2018年举行的国际学院版画联盟邀请展研讨会上,明确将数字版画、独幅版画和摄影正式列入版画的范畴, 重新定义了版画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冯梦波认为,数字版画的原版就是数字文件,其复制品没有传统版画因为版面磨损,印刷质量逐张下降的缺点;数字版画的原版生产可以在电脑内完成,取消了套色的限制和对版的繁琐,无需使用复杂的机械设备和化学工艺;数字版画的图像创造,可以综合使用摄影、扫描、软件生成甚至人工智能等,进一步解放了艺术家的创造力;数字版画创作不必考虑特定的工艺流程和相关限制,淡化了艺术家在制版和印刷中的手工痕迹;数字文件无损和无限的可复制性,作品可通过网络便捷甚至不可控制地传播,等等。湖南美术家协会版画艺委会主任、长沙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院长罗湘科认为,数字版画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当代版画与大众生活之间的藩篱,打破了版画在当代艺术大格局中的相对孤立,拓宽了中国版画的媒介与传播渠道。


虽然,数字版画的兴起和发展是不可回避的大势,但罗湘科也说道:“当所有人都极为自然地刷抖音、发微信、写博客的时候,当数字媒体艺术几乎理所应当地成为当代艺术发展新方向的时候,以数字为媒的版画却仍然被当成一个问题,一种仍然纠结于合法性和认同感的艺术形态。”


为什么数字版画作为一个门类饱受争议?除了人们看不到其中手工的痕迹,而这些都是过去的版画比较明显的特质。当这些特质被削弱或者隐匿之后,不可避免地会让人产生怀疑。在王华祥看来,版画与印刷技术的关系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意味着要重新审视复数性的问题。事实上,“复数性”并非是版画所独有的特征,而用“间接性”“印痕”“限量印刷”等一些固有的概念去描述版画的动态特征同样是“刻舟求剑”。


“数字”有别于“模拟”


“数字”这个词是为了方便区别于“模拟”而使用的,这样的理解显然并不全面。“当数字技术确定为一种版画语言时,数字变成了一种欣赏,变成了一种艺术形态,从这个层面上讲,数字艺术也需要版画性的介入,因为在某种情况下,观看也需要输出作品的物质形态。只是数字在模仿艺术的同时,也正在掩盖我们所形成的习惯。而在社会中,这样的一个概念,渐渐地已经无孔不入。我们用版画来承载的,是这样一个由数字集成的观念和意图,承载着一种由数字集成所引发的趣味,而不是去用数字技术模仿原来存在的版画版种。”国际版画研究院副院长、西安美术学院图像研究所所长杨锋说,数字技术对版性的拓展,也是一个现实。版画的发展史已经证明:有什么样的开放姿态,就会出现什么样的艺术形式。


作为创作方式和教学课程,数字版画在美术学院中早已出现,但在国内各类展览和各级艺术市场中却较少出现,因为数字版画的价格受许多因素左右,授权、限量决定着数字版画价格的高低,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在于画家本人是否参与了制作过程。此外,有特殊编号、画家规范签名,都是一幅数字版画成为上品的必备条件。


近两年,NFT加密艺术逐渐成为全球艺术市场的热点,正以另一种形态印证数字版画的价值和优势。对于NFT艺术与数字版画的关系,冯梦波表示:“NFT艺术被热炒,更多的还是属于一种金融工具的延伸,和艺术没有必然的关系,几个极为成功的范例,有着明显的炒作特点,不具有普遍性。一般较小型的数字版画作品,使用NFT技术进行包装与流通,也许是可行的,还有待观察和实验。而比较大型的数字媒介作品,尤其是有特定硬件与空间要求的作品,NFT就无法满足了。数字版画的输出和陈列方式更接近传统版画和摄影,是可以融入收藏者的起居中的。因此,数字版画的收藏有着可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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