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何多苓手稿作品展“个人简史·学画记”在何多苓美术馆开幕，此次展览汇集了何多苓1958年至今的珍贵手稿作品近200幅，按照创作年代划分系列展出，呈现出艺术家清晰的绘画历程。除大量珍贵的历史手稿外，还包含艺术家创作的笔记本、建筑手稿等，均是初次面向观众呈现。


手稿相当于画家的日记，是珍贵且密不示人的，那是一个画家在最放松、最真实、也通常是他们口中“感觉来了”的那一刻的真情流露，但何多苓却说自己一直想把这些平时不会拿出来见人的手稿和喜欢他作品的人分享。


从何多苓说这句话的神态中，你就可以知道这次手稿作品展对他的意义：让别人知道他这画画一路五十年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对自己而言是对半个世纪光阴流逝的回望；将不同时间、不同场合、不同主题的故事都留在了手稿上。


展厅入口左侧是何多苓7岁时的作品《成阿公路通车了》，何多苓自述“ 从该画可以看出，七岁时我画出了歪歪斜斜的透视，汽车的四个轮子不是一顺溜排列，人也不是火柴人。”画出透视、不是火柴人，对于没有学过画画的何多苓来说就是一种天生的下意识，他的人生注定是和画笔分不开的。


从展出的跨越半个世纪的各类草图、手稿、习作、写生来看，何多苓的艺术是非常个人化的、是非常具体的、也是有据可循的、几十年的创作脉络都在不断地追求表达的自由，这种自由又是建立在时代环境和他自己思想、计划的基础之上。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和他如火如荼的私人生活交织着就这么走到现在。


整个展览较为完整地呈现了何多苓从60年代画的鸟类小速写一直到最近一两年的油画作品画稿，很多都是在朋友、同学、藏家手中保存到现在的，这些画里的人也都是何多苓的朋友、同学还有家人。


“苏派”绘画对何多苓那一代画家影响非常深，这从他很多代表性的作品中都能找到影子，何多苓创作过契诃夫的小说《带阁楼的房子》同名系列作品，其中的女孩形象何多苓便用了他特别喜欢的谢洛夫的肖像绘画。这次展览中一件女孩在室内背光环境下双臂倚在桌前，桌上放着青苹果的习作无疑也是当时学画的何多苓所中意的。


何多苓在80年代的创作，彝族题材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这同他个人的阅历有直接的关系。那个时候他笔下的彝族人是一种符号，一个图腾，体现了一种人与自然的关系和对自然的神秘主义的敬畏。这些感受完全来自于他的知青生活。


同期“小翟”的形象也出现非常多，极富表现力和诗意的象征，这次展览上观众也可以看到“小翟”形象的素描稿。


从一个艺术家的手稿中可以看出画家作画时的状态，焦虑、欢快、轻松，何多苓无疑是享受的，因为他的绘画技巧让他能够所心所欲地去表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展览里很多70-80年代的手稿带有浓浓的怀旧感，“苏式”的写实技巧在何多苓的笔下参杂了更多的浪漫主义色彩。


如果说“苏派”所强调的写实给何多苓在造型能力，在色彩探索和主题性绘画的创作上打下了坚实的基本功的话，那么速写这一短、平、快的记录方式更能释放何多苓的才华，也更能看出其后何多苓挥别写实主义、走向更为自由、抒情和象征性的表现语言的下一阶段。人与自然在这里已开始处于新的象征系统中，不再诉诸习见的、易于接受的抒情方式，不再激起同情或忧郁的快感。


展厅三层何多苓特意将《乌鸦是美丽的》这件重要作品与当年在日本展出时的海报，2021年再重新创作的作品并置在一起，他说想看看事隔多年如果再画同一主题会如何？


何多苓对《乌鸦是美丽的》这件作品曾这样描述到：“一九八八年作的《乌鸦是美丽的》是在巴罗克形式与新象征主义之间寻找折衷的新的尝试。少女的形象更加远离现实，平视的目光带有波提切利式的虔诚，仿佛蒙上一层光泽的脸……但好像悬挂在空中的乌鸦是粗野的、破环性的，使哥特式的构图遭到威胁，它的黑色的美使少女面部的沉思的色调感染上死亡。”


何多苓很喜欢诗歌，他的画中有诗的感受，他的绘画是文学性的，但却不是对文字简单的图解，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在里面，这让他着迷。何多苓从二十岁就开始接触俄罗斯文学，从文学开始再到绘画，他特别迷恋俄罗斯绘画中悲伤忧郁和苍凉感，这让他和自己下乡的经历找到了共鸣，也对他之后的美学倾向甚至性格的形成都有很大的关系。


2015年何多苓去了魂牵梦绕的俄罗斯，去了广袤的大森林，创作了《俄罗斯森林系列》，他把学画时候最崇拜的艺术巨匠们都画了一遍。他将这个主题定为“俄罗斯森林”。托尔斯泰、普希金、阿赫马托娃、契科夫，肖斯塔科维奇……“我并没有确定应该画多少幅，但我确定它应该有一个主题。”


何多苓画了50年的画，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这次手稿展陈列的作品观众可以看出画家艺术生涯整个变化的清晰脉络，从70年代的写生人像到现在的风景，正如何多苓自己所言，他整个画法的变化有自己的线索在里面，和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变化关系不大， 何多苓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是观众能够感受到何多苓画得更放松，技法上更自由了。